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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扬州八怪”高凤翰未经著录的左手写意指画花卉轶册，最近在津门首次披露，这对深入研究高氏晚年的指墨艺术，十分珍贵有益。
花卉册系绢本，对开8页，单页20.9×27厘米。右为水墨淡彩指画，左为行书题画墨迹，图文并茂，风韵独见，极为难得。
《山石竹棘图》：坡石成丛，石根及顶墨绿点苔，边隙散生荆棘疏竹，石与坡微渲赭蓝。右下行书“仿坡仙；”。旁钤白、朱二印“南 ”、“鸿爪”。对开书题：“石介竹清不妨荆棘，譬彼群俦广芥中，君子自高。阜道者。”下钤白文印“西园高生”。
“仿坡仙”，即仿北宋书画家苏轼（号东坡居士）画意。东坡善画竹石，后人多效之，有《竹石图》传世。石竹与荆棘同生，虽君子小人杂处，但君子自清高；作者借画拟人喻世，用意深刻超脱。
《秋菊图》：佳菊二折，枝头盛花三朵，浓墨写骨，淡墨布叶，花心微润浅红；寥寥数笔，传神写意，机趣勃然。左下钤白文长方印“调墨”。对开题曰：“餐秋菊之落英长无尽兮终古。节录《离骚》所句。石之农。”下钤白文随形印“老阜”。此节自屈原赋“朝饮木兰之坠露兮，夕餐秋菊之落英”断句。以菊自喻，傲霜人间，是文人画的风骨本色。
《石榴图》：石榴一枝斜出，枝间结熟裂榴果一枚，笑口大开，百子呈祥，疏枝简叶，神形兼备，调颜施墨，雅怡大气。旁书“绛珠一囊百子之祥。南并识。”下钤朱文椭圆印“南”。画右又二印：“凤翰”、“指头画”。对开题云：“沈启南遂手作杂花蔬品，落笔皆有其生机活趣，每摹一过，辄觉姑射人远。阜道人。”旁钤朱文子母印“南”、“”。
沈周字启南，明著名画家，善人物、花鸟，“无一不入神品”。秦观诗：“超然自有姑射姿，回看粉黛皆尘俗”。高凤翰摹沈画意，自谦去姑射仙姿甚远。
《雪中芭蕉图》：画底染淡墨成阴霾天色，一片憔悴零乱芭蕉残叶雪压微弯，蕉叶用墨深浅正背，黑白分明；看似随意涂抹，实则尽备写意章法。蕉隙间作者书示“画外意”三字。钤白文闲章“指头画”。对开题：“绿天庵里寻常见，忽诧王维带雪描。晕头陀左手。”旁叠钤三印：“高凤翰”、“南阜仙”、“翰墨因缘”。
题句中“王维带雪描”，是说盛唐诗人兼画家王维传世画作《雪中芭蕉图》的典故；高效其意而写之，雪映芭蕉，渊源有本。
高凤翰字西园，号南阜，别署老阜、南等，山东莱州府胶州三里河人。是“扬州八怪”中唯一的一位北方人。他聪明早慧，九岁能诗词，世人称其诗书画三绝。其绘画在继承古人传统基础上，以现实笔法，写山河胜概。所作花卉竹木园林窠石，“墨华淹润，生动超然”，独创一格。不幸的是在乾隆二年（1737）五十五岁时，右臂因患风病废，从此决心改用左手书画攻艺，克服了种种艰难困苦，获得杰出成就。
高凤翰早年曾在京都受到著名指画家高其佩的传授，掌握了指头画技法。右臂废后，晚年偶有所作，以为戏墨。从这几幅花卉册页及配题墨迹中，可以窥见他的左手指画用墨淡雅，指法简炼，传神写意，意趣超然。其左手书法，行草并用，苍劲朴拙，气息流畅，不失大家风范。
另外，高凤翰也是篆刻能手，名号、闲章极多。册页里共用印十三方，其中“指头画”、“翰墨因缘”、“调墨”，均系未见前人著录的轶印。
(作者为天津市退休高级工程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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