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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发表日期:2003年7月30日      作者:俞建良   已经有1883位读者读过此文  

龚贤与孔尚任的一段交往



    三百多年前,一部《桃花扇》曾震憾了当时的文坛,作者孔尚任通过与杨文骢、龚贤等人的交往,得到了许多写作史料,于1699年写成了传奇剧本《桃花扇》。该剧描写了明末阉党阮大铖为了收买侯方域,暗中出钱让侯结识秦淮名妓李香君。侯方域、李香君觉察其用意后,拒绝收买,阮大铖就依附大学士马士英,对他们进行迫害;清军破南京后,侯方域、李香君在栖霞山中相会,共约出家。这部《桃花扇》传世后不久,孔尚任即罢官回乡。

    孔尚任生于1648年,山东曲阜人,号东塘,为孔子六十四代孙。青年时代,隐居于故里石门 山中,攻读孔孟学说。1684年,清康熙帝南巡至曲阜时,孔尚任被召讲经,得到了康熙帝的赏识而出仕清朝,授国子监博士,官至户部主事、员外郎。康熙帝亲自提拔一位孔门出身的汉族知识分子,这在当时明遗老中引起了强烈的震动。二年后,孔尚任因被委任疏浚河道到了扬州。这时他在仕途上可谓飞黄腾达,但民族意识在孔的心中并未死去,他写作《桃花扇》的打算也并没有放弃。到了扬州后,他先后拜谒诸多贤人、隐士,并与明代遗老广泛地接触,数次在扬州秘园宴请遗老畅叙,为《桃花扇》的写作搜集资料。在这期间,孔尚任还邀请过龚贤的老友、著名画家石涛、查士标等。

    龚贤与孔尚任的交往,是在孔尚任到扬州后的第二年,即1687年春夏之交。当年,龚贤已是 69岁的老人了。龚贤因诗名而得到孔尚任的邀请,参加扬州的“春江社”诗会。龚贤曾在《生日作》诗中写道:“余生皆酒力,不幸以诗名。”其实在诗书画中,诗为最高境界,古代的大书画家通常均是诗人。此次“春江社”诗会,被邀请参加者达数十人,雅集者大多数为诗坛、画坛名流,其中不少是龚贤的老友,所以他不顾年迈体衰而欣然应邀。由于龚贤与孔尚任有着相近的文学艺术修养,对某些政治事件有着比较一致的认识,加之彼此神交已久,所以一见如故,情意相投。之后,龚贤一度留于扬州。到了秋天,因年迈体衰,客中应酬,遂至卧病,旋返南京。行前,孔尚任赠《龚半千抱病回金陵叠前韵赋送》七律一首。诗云:“野遗自是古灵光,文采风流老更强。幅幅江水临北苑,年年笔砚选中唐。短歌肯赠将归棹,长纸还书急就章。萍水逢君非偶事,扁舟一夜聚维扬”。其倾慕之情,可谓深矣。

    二年后,即1689年秋。孔尚任赴南京拜访龚贤,两人在山中作了一次亲切的长谈,当时龚贤 已是七十一岁。这个饱经种种忧患变故的老人,给予孔尚任详细追叙了他所亲身经历的明朝旧事。龚贤在十三岁时拜师于明代礼部尚书、大画家董其昌。由于董氏门庭若市、高朋满座,龚贤经同门师兄杨文骢介绍,结识了马士英,马在艺术上是一位不错的画家,但在政治上却是个阉宦余孽,此后,龚贤处在一个十分尴尬的社交局面:一方面与东林、复社人士相友善;另一方面又与东林、复社的死敌相过从,后来,他感叹:“嘘嗟少年日,识事苦不深!”这段往事成了龚贤与众难以启齿的心事。而他在孔尚任面前全盘托出。由此,孔尚任对龚贤感情的产生,既有倾慕,又有相契,更有感激。自然,这样的感情无疑是十分牢固的。

    孔尚任和龚贤的这次长谈对他十年后完成《桃花扇》的剧作,起到了很大的作用。

    孔尚任拜访龚贤后。出于“行往来酬答礼”,龚曾匆匆去孔尚任的寓所作了一次回访。事实上,这次回访成了他们俩的一次永别。返回清凉山后,龚贤开始为孔尚任画《石门山(孔尚任的故里) 图》,但还没有画成,就碰上了南京的权势者强行索书,龚贤不愿从命,或者从不胜从,只得派自己学生送信给孔尚任,请求援助,孔尚任在给龚贤的回信中说要为他“谋一降龙伏虎之法。”但未及想出解救之法,贫病交加的龚贤遭此精神磨难后,不久就含恨长逝了。

    龚贤死后,孔尚任万分悲痛,写下了《哭龚半千》诗四首悼念。其中描写时间、情景的:“野遗归命辰,己巳秋之半。予时侨金陵,停车哭其。疏竹风萧萧,书籍已零乱。子女绕床啼,邻父隔篱叹。君寐不复兴,天地自昏旦!”有流露自己情感的:“遗堂多秋花,山气翠当午。不见扶筇翁,入门泪如雨。吊客掉臂归,云烟纷无主。砚弃笔亦焚,书画徒相许。追悔赴约迟,遥遥成千古”。还有一首痛斥权势小人的:“尺素忽相投,自言罹大病。缘有索书人,素来肆其横。问我御暴方,我有奚权柄?哀哉末俗人,见贤不知敬。郁郁听其亡,谁辨邪与正?”

    龚贤卒后,家贫不能具棺葬。孔尚任怀着极度感伤之情为其料理后事,并“抚其孤子,收其遗书”,最后又作安排,千里迢迢舁遗柩归葬龚贤祖籍昆山渡桥镇(现渡桥村)。

    孔尚任不只是一位清朝官员,又是一位诗人和戏曲家。他的言行举动,令后人敬佩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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